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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写手团】《死亡陪护师手记》作者:九月季【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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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武侠] 【首发/写手团】《死亡陪护师手记》作者:九月季【完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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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5 18:47:0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莫延.Lee 于 2015-9-5 22:42 编辑

肿瘤科在病房楼的五层,因为涉及到了新的医药公司的实验项目,刚刚改名为中西医结合肿瘤科,出了电梯,对面是楼梯间,两侧尽头都是窗户,左右手两边是墙壁,如果是晚间突然走进来,一定会吓到人,因为除了楼梯间和身后的电梯,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封闭的地方,而实际上病房的门设置在了墙上,和墙壁一个颜色,分左右两个区域,门边上有亮着红灯的感应区,需要刷门禁卡才能进入。
“东还是西?”我问郁然。
“先去医生办公室吧。”郁然掏出门禁卡刷了一下,门嘀的一声弹了出来,立刻有人声,护士治疗车的声音,还有监护设备的报警声传了出来,我苦笑一声,这种声音和刚刚那种寂静不知道哪一种更贴近地狱。
郁然扭脸看了我一眼,拽着我的袖子往里走:“别胡思乱想,你这次就给我做文学指导就行。”
我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跟着他往里走,尽量不去看病房里面。
办公室在南边,我们过去时里面坐满了医生,乍一看去满眼的白色,有些刺眼,如果是白大褂恐惧的人估计会立刻血压飙升。
“哎,萧师兄!”
我一愣,眨眨眼睛看见一个个子和我差不多高,大眼睛的男医生,或者学生,很年轻的模样,“杜晓?”
杜晓是我在这家医院最后一个月的时候认识的同一个学院的师弟,那时他才大五,本科最后一年实习,现在算算,该是马上就要硕士研究生毕业了。
“嗯!好久不见啊,我就听说你常常回医院,可是就没见过你。”杜晓笑起来眼睛仍旧不小,模样清秀的像个女生,“你们是找罗维惜吗?她是我的病人。”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郁然,然后用眼神示意我介绍。
我笑着说:“这是郁然,我们一起的。”
郁然万年不变的一张面瘫脸对他点点头打招呼,杜晓倒是毫不在意:“传说中的郁然大神,久仰久仰。走吧,咱们去教学室说,这里人太多。”
“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她?”我问,心里隐隐猜到一点。
“哦,我老板说的,”和所有研究生一样,杜晓也把自己的导师称作老板,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他又继续说,“我老板说是曹墨羽师兄说的,我还想问你呢,他怎么不干了?”
我无奈叹气,随口答道:“家里的意思吧。病人的情况能说一下吗?”我回头看了一眼郁然,他点点头。
“怎么说,虽然她目前是肿瘤复发,多发转移,但是其实病情不算最差的,至少算是比较平稳,”杜晓挠挠头,“坐下说吧。”
我和郁然并排坐下,杜晓继续说道:“你们看资料了吧,她之前自杀过,伤到了头,然后有选择性失忆的情况,但是我老板也说了,这个和她心理原因关系比较大。”
我点点头,看看郁然,郁然会意的问道:“她强迫性失忆是怎么诊断的?在她自杀前还是后?”
“是自杀后,我知道你们会有这样的疑问。”杜晓回答,“不过我对精神科的病了解的不清楚,不知道有什么区别。我就知道这两个病里面她遗忘的是不同的事情,具体的她老公可能知道。”
“什么不同的事情?”我问。
“嗯......就是她的选择性遗忘忘记的是她生病这件事,还有她自杀的原因。然后她强迫性失忆忘掉的好像挺不一般的,都是好事......”杜晓说起来似乎有些勉强,我无奈地叹气,这孩子比我心大多了,倒是适合当医生,免得操心。
郁然站起揉我的头发:“先去病房看看她?”
“她老公没来呢,你们去了可能和她也交流不了,她现在有点不正常,”杜晓指指自己的脑袋,“总说看见什么东西。”
我揶揄的看他:“你在外科的时候没看到过?”
我依稀记得几年前的一天半夜接到他的电话,惊慌失措地告诉我看到了已经死掉的人。
杜晓伸伸脖子:“那不一样么,我知道我没病,她不是么。”
我起来拍了他一下:“行了,她几床?”
“5。”五床在西区,我们要穿越半个病区,出了教学室,杜晓摆摆手回办公室了,我和郁然慢悠悠往对面病区走。
“杜晓也看见过不正常的东西?”
“嗯,好久之前了,”我抓抓刚刚被他揉乱的头发,“那会他在外科实习,晚上值夜班的时候护士打电话叫他起来看病人,他起来的时候把手机碰到床下,想翻身捡手机却发现白天死掉的病人就躺在他旁边看着他,他吓的直接滚到地上,再看就没了。还以为是做梦,可是后来发现手机就在床底下,这才知道不是做梦。然后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
“怎么就想起给你打?你会抓鬼?”他抬手在我脖子后面掐了一下,“你手机晚上不是关机吗?”
“去,”我拍开他的爪子,“那会还在医院呢,没那个习惯。而且你歪楼了。”
郁然笑嘻嘻地收回手:“那你怎么说的?”
“习惯就好了。”
“......”他嘴角明显抽了抽,“也是......”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常在医院混总会见鬼的,这是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见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很正常,除了这句话,我们常说的还有一句:
活人,比所有东西,都要可怕。
病房的门没关,五号床所在病房相对小一点,只有三张床,从我们的角度可以看到靠近窗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被子,看不到其他的,中间的床上没人,门边的看不到,房间里很安静,也没有人在用监护设备。
“要不要等一下?”我问郁然,“我们不了解情况,不知道什么会诱发她的强迫性失忆发作。”
郁然挑挑眉转身靠在了墙上,歪着头看我:“你觉没觉得这家医院被诅咒了?”
我直接笑出声:“恶犬也信这个,嗯?”
他手不老实的伸过来捏我下巴:“我是说你,怎么到哪都能遇到你的熟人?”
我拍开他的手转身靠在了他旁边:“其实哪家医院没这种事情。”
“嗯,你说,这次有没有可能有个例外,和她爱人无关?”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冷笑,我没说话,就像刑事类案件,一方被杀,首先怀疑对象是配偶一样,我们接手的案例,第一联系人通常会是陪护对象的爱人,出于不想看对方过于痛苦,出于身心俱疲,或者其他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有。”
郁然看看我,刚要张口说什么,这时就听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随后是第二声,第三声,接连不断,声音响起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吓的一个护士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换药盘。
郁然立刻闪身冲进病房,我跟进去时看到他扑过去拦住一个正拼命把头往墙上撞的女人,那个女人比郁然矮了不止一头,却力气大的惊人,我冲上去摁住她的手,女人仍旧在不停的尖叫,头上的伤口流了不少血,顺着脸流进嘴里,又被她尖叫时喷到我的脸上。
我抓着她的手,郁然从背后抱住她,一边对不知所措站在门口的护士叫:“安定一支肌注,丙戊酸钠400mg静注。快一点。”
护士也顾不得根本不认识我们,看到我们穿了白大褂就立刻点点头跑去了治疗室,这时杜晓和另一个高个子,有些年纪的女医生跑了进来,两个人都冲上来帮忙,我们四个人摁住她仍旧有些勉强,杜晓一边摁着她的脚一边发牢骚:“姑奶奶你别闹了行不行?”
“找护士了吗?”女医生问。
“找了。”我扭头看门口,一个胖胖的小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稳准狠的一针打在胳膊上,然后问郁然:“丙戊酸钠是点还是静注?”郁然看女医生,女医生答道:“打针吧,然后用束缚带束缚住,等她家属来了签个知情同意。”
直到把女人四肢都束缚在床上,她才安静了一点,大概五分钟后药物起效,女人不再动了,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涣散的看着天花板。
“哎呀多亏了你们两个在,不然我还摁不住她。”女医生揉着胳膊笑眯眯地看我们,“小萧好久不见你了,你是不是很忙啊?”
女医生姓万,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女人,不论是做医生,做老师,还是作为长辈,都是个很会带给人正能量的人,也是我在这里工作那段时间里最喜欢的一个老师。
“是啊,挺忙的,之前也经常来医院,就是没有机会来这。”我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回答,郁然站在我旁边,突然伸手抓过我的手:“受伤了?”
我低头才发现两个手背都被那个女人抠出了四个很深的伤口,月牙形的伤口,皮肉卷到了伤口里,几乎没有痛感,但是血已经流了不少,白大褂的袖口已经红了。
万老师哎呀一声立刻扶着我的肩膀往外走:“快点找护士上点药,杜晓你跟着萧师兄去,快一点。”杜晓应了一声上前扶住我,我笑道:“万老师我没事,不用紧张。”
郁然拧巴着眉毛走在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托着我的手,万老师见了伸手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们病人没有传染病,也没感染的。消消毒包上就好了。”
郁然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问:“万老师,她,经常这个样子?”
万老师点头:“犯过几次了,每回醒过来就都忘了,精神科那边说想转过去,又没床。”
“是强迫性失忆发作?”我问。
万老师点头:“对,她也有点奇怪,人家强迫性失忆都忘记坏事,她忘的都是好事,她老公说她每次想起他们两个人比较高兴的日子就会发作,搞得她老公也好郁闷的。”


---330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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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3 20:47:0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艾酱 于 2015-9-15 08:03 编辑

“其实也不难理解,太多牵挂,走也走的不安心。”我说,万老师点点头伸手推我:“小萧先去包扎一下啊,好好消毒,这是病房感染了不好办了,找一下护士,然后我中午请你们吃饭,好好补一下。”
我无奈的直笑,只好说好,之前在肿瘤科学习的时候万老师最喜欢的就是找各种借口带我们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还会给一些躺在床上动不了的病人带一些吃的。
治疗室里的刚好是刚刚去打针的护士,一看我的手立刻哎呦一声,“怎么抓成这样了?其实你们刚刚把她摁在床上就行了,她劲可大了,还不认人,亏得是她没什么传染病。”一边说一边从治疗盘里拿出一瓶碘伏直接给了郁然:“你给他冲一下,两只手都冲,一边挤一边冲,这样没法用棉签。”
杜晓问:“那个3M的敷料呢?”
“换药室。”
杜晓应了一声跑去拿东西了,郁然板着一张脸拽着我站在洗手池前给我冲伤口,我用胳膊碰碰他:“我又没事,你耷拉个脸干什么。”
“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看看。”抓着我的手抬了一下,“你这是第几次被病人弄伤了?”
我撇嘴,说的好像他没被伤过一样,我们的工作特殊,要接触到各种人,突然狂躁的人也不在少数,因此受伤并不稀奇。
“没事,都说了她没病,也不疼......”被他瞪了一眼我立刻把嘴闭上了。
“师兄,罗维惜她老公来啦。”杜晓拿了一堆敷料过来,大中小都有,“那个合适啊?”
“这个敷料很贵啊,你拿这么多干嘛?”我笑眯眯地问,尽量不表现出伤口很疼的样子,免得被恶犬咬。
“我怕郁大神打我,所以好好表现。”
“......”
“......”
我一边忍笑一边忍疼,龇牙咧嘴的直吸凉气,郁然终于被我逗的笑了,拽着我的手开始包扎:“老实点。”
“你看见她爱人了?”我问杜晓。
“他去办公室找我了,问你们来没来。”杜晓撕开敷料的袋子递给郁然。
“你和他交流过吗?”郁然问。
“他不太爱说话,来了就陪着他老婆,没事不找我。不过看着还行,感觉和他老婆感情特别好。”
“好了。”郁然终于放开我的手,又从旁边的查体手套盒子里拽了一副一次性手套出来,“戴上吧。”
“走,去看看,中午之前先和他谈谈。”我一边戴手套一边往外走,冷不丁一个人从门边闪出来吓了我一跳,郁然从后面伸手拽了我一下才没撞在一起。
突然出现的是个中年男人,按照他的年纪来看身材保持的很好,灰色上衣黑色裤子,很清爽干净的打扮,看上去是很温雅的人,此刻似乎有些心神不定,见差点撞到我立刻伸手扶,郁然把我拉开他马上又不知所措的收回了手,带着些歉意看着我:“很抱歉。”
我摇摇头,他点了一些头然后迈步想走,我凭着直接问:“你是吴雅安?”
男人一愣,转回脸看我,然后立刻明白了似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黯淡,然后抬了一下手:“咱们去病房说吧。”
到病房的时候,罗维惜已经醒了,呆呆的坐在床上,我有些意外的看杜晓——那么大剂量的镇静剂,她应该睡到下午才对,杜晓耸耸肩:“其实她基本不睡觉。”
发觉有人进来,坐在床上的女人机械的转过头,看看我,又看看郁然,然后又看看我,目光扫向我的手,然后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由皱眉,强迫性失忆发作后,正常情况下发病前后的事情会和患者想忘记的事情一起被强行忘记,可是......
“你记得什么?”郁然问。
女人反应很慢,过了一会才看看郁然,然后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一直站在我们身后的男人。
“我静思冥想,我生前,你心是我的坟墓,我死后,你心也是我的坟墓......”她喃喃念叨着,收回有些游离的目光,看着自己腿上白色的棉被继续小声嘟哝着。
郁然和杜晓一起扭头看我,我翻了个白眼,转头看那个男人,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从他死死攥着裤子的手来看此刻他的心情绝不愉快,我看看郁然,他点点头然后问吴雅安:“我们出去谈?”
男人看了我一眼,我指指罗维惜:“我和她谈谈,放心。”杜晓也点头:“没事,他们两个是一起的,你不是刚刚还找他们吗。”
吴雅安跟着郁然出去了,我走到罗维惜床边坐下,问:“你想忘的,都忘了吗?”
女人仍旧是过了一会才抬头,放佛我的话穿越了一个时空才传到她耳朵里。
她抬起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我,然后歪歪头,露出一丝像极了少女的微笑,纯粹,眼光,可爱,但是在她的脸上出现,就像是一件婚纱穿在了干尸身上,只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一个怯懦的世界,容不得恋爱,我,在坟墓的那一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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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酱  在2015-9-15 08:01  送朵鲜花  并说:更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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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7 20:27:2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莫延.Lee 于 2015-9-20 22:16 编辑

我看看她,她并不看我,似乎刚刚说出那句话的另有其人。
“你看你又胡说八道了,人大夫好心好意来看你的,你吓唬人家,再吓唬人以后没人管你了。”她的护工是个皮肤很白略有些胖的中年女人,似乎怕刚刚女人说的话让我不高兴,说完她又转向我,“她老这样胡说八道的,你别介意,她病人么。”
我笑笑,重新看向她,说:“你是故意把两首诗放在一起考验我,还是你真的记错了?”
女人一愣,慢慢的抬头看我,我的话似乎让她有了那么一点兴趣而在眼中带出了几分情绪,我耸耸肩:“徐志摩的诗我还是读过的。”
她慢慢收回目光,不再言语。
我觉得今天应该不会有收获了,准备起身离开时,她突然抬手拉住我:“给你一封信。”
我低头看她:“好。”
她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信封,黑色的,上面的字是暗红色,没来由的让人看了恶心,从外观看,那封信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了,即使是黑色,也已经显现出了几分黯淡。
“我想死,我想没有牵挂的死,我不想做地缚灵。”
地缚灵是指那些死后仍有心愿未了而无法从人间离开的灵魂,他们会被自己心中的牵挂所化的锁链锁在死去的地方,连孤魂野鬼都不如。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她抬头看我,眼睛有些浑浊。
我点点头:“相信啊。”
她突然笑了,然后翻身躺下背对着我不再说话,我和护工打个招呼转身离开病房,走廊里,吴雅安在尽头吸烟,看不清表情,郁然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我:“怎么样?”
我举起手中的信对他示意一下:“有点收获。”
之后和万老师的午餐一如既往的愉快,这种愉快一直延续到我看到那封信为止。
那是一封情书,不一样的情书。
亲爱的你:
     收到这封信时你一定很奇怪,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你惊讶的模样:精致的眉微微挑起,很适合你的黑框眼镜因为挑眉而向下滑了一点,于是你用右手食指轻轻拖一下,这时你小指上那枚漂亮的银色指环就会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直接亮到我的心里。
     我想写这封信很久了,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因为你那么美好,美好到就像是黄昏时浸在梦境般的沉默里的黄蝉花香,我甚至不敢正视你的眼睛,漂亮的黑色的眼睛,深邃而清澈,亲爱的你,在看到你第一眼时,我就爱上你了。
      你一定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了,那是一个漂亮的黄昏,是的,漂亮,在河边,我从东边走向你,你从另一个方向走向我,那时的落日把河面染的金红,你白色的衬衣就成了漫天绚烂中最纯净的存在,河边的已经白头的芦苇在那一刻化为倾城红颜,你在那一刻化作我心中的白月光。
      我,和你擦肩而过。我本想偷偷地看你,却移不开目光,于是你眼中带着好奇看向我,唇角挂着一丝好看的笑意,天啊,此刻我也在笑,却给不出你笑容中哪怕万分之一的美好。
      我拖着沉重的行礼和你擦肩而过,我的行礼箱原本装着我最重要的东西,却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变得一文不值,那一刻,我多希望我行礼箱中的宝贝是你,那样你就属于我,你会随着落日的金红,在箱子划过温热的水泥地面时发出的骨碌声中随我回家,那样我就可以和你分享我收藏于家中的小秘密,欣赏我的收藏,我的画,对了,我会画画,我画了好多你,用最漂亮的色彩。
     但那天我没有和你有过一句言语,我只把你的背影放于记忆中带回,那背影那么美好,行走于黄昏岸边的美丽天使,亲爱的你,你知道那一瞬在我心中重复刻画了多久?可却画不出半分的灵动,那天,我甚至忘了把行礼箱中的东西拿出来,呵,你相信吗,遇到你之前我从未犯过那样的错误,我回家后总会第一时间打开行礼箱,取出我废了好大力气找到的宝贝,在我的收藏室里找到最适合的位置放好,可那天,我忘记了,待我想起,里面短暂的美好已逝,化为永恒。就像你在我心里那样,是永恒的最美。
     亲爱的你,如果我的话让你觉得难以理解,那么请不要疑惑的皱眉,也不要露出嘲讽的笑意,虽然你即使那样笑,也是那么美。
    说回我们吧,第一次见面后,我就爱上了你,于是第二天我便久久徜徉于初次见面的河畔,等待你再次走过,我就倚在河边的栏杆上,等来了月光,倚暖了青苔,直到黑夜如一块肮脏的裹尸布一样覆盖于天地,你仍旧没有出现,那一夜,那么清冷,那么恐怖,夜空中的星星就像啃噬尸体的蛆虫,我的心冷的就像等候千年未得良人归来的白狐,我愤怒,为什么你不出现,即使只是初见,我便已经深深爱上你,你占据我的思维,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呼吸,我的视线,我的嗅觉,我的触感,我的一切,可你,就是没有出现,为什么?我的心在苦海中浮沉挣扎,你此刻又在哪里?我的痛苦,你一点都不理解吗?我愤怒,为什么你不出现,即使只是初见,我便已经永远的爱上你,我做好了一切和你相遇的准备,我的衬衫,我的西裤,我的鞋子,我的香水,我头发整理的弧度,我甚至反复清洗手上的血污,可你,就是没有出现,为什么?我的灵魂在油锅中煎炸,你此刻又在哪里?我的痛苦,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亲爱的你,请不要被我吓到,我只是想告诉你,因为没有见到你,我有多痛苦。你相信吗,那一夜,我没有睡过一秒钟,我害怕闭上眼睛后看到你却在伸出手后无法触摸你。那种恐惧从心中发芽,疯狂生长蔓延至四肢百骸,于是,我第一次失控了,我从不允许自己失去对自己的控制,那是很可怕的事情不是吗?我喜欢将一切掌握于手心的感觉。可那一夜,我失控了,我渴望你,我渴望你的眼睛注视我,我渴望你美丽的手指触摸我,我渴望你好看的唇对我微笑,吻我!可那一夜,我的眼前只有那些冰冷干枯丑陋的东西,天啊,你看,我竟然用了丑陋这个词!要知道,曾经他们对我那么重要!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收集好的宝贝们,每一个在我心中都曾经是完美的,每一个的五官都符合黄金比例,眼睛到眼睛之间的距离,眼睛和鼻子组成的三角区域,1.618,完美的比例,我喜欢完美,我的宝贝们到我身边来的时间都是符合最完美的时间,第二个和第一个相隔1天,第三个和第二个相隔1天,第四个和第三个相隔2天,第五个和第四个相隔3天,第六个和第五个相隔5天,然后是8天,13天,天啊,有时我会祈祷我没有遇到你,那样我会完成一个多么完美的数列组合,越到后面,他们的比值就越接近黄金比例。可是那一夜,他们在我眼中变得丑陋不堪,不,正确的说,除了你,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在美好,你,是我眼中可以和死亡并存的美好,我爱你,我渴望你,就像我恋慕死亡。
呵,我知道一些东西一定引起你的兴趣了,我知道你是附近学校的数学老师,你一定痴迷于数字,我也是,但你的出现,打破我的一切既定法则,我不在乎黄金比例,我不在乎那个数列,我只想见到你。
我焦急的寻找着我们生命中的交集,我不善言语,但我渴望和你交流,我不善温柔,但我渴望对你微笑,我焦急的寻找着,但却始终是徒劳的。就像一个人,站在铁轨的这一端,看着两条铁路无限延伸,终于在远方相遇,于是他命向前奔跑,想要跑到那个相遇的点,却发现,那个点,是活的,是会逃跑的,于是,他茫然的立于空旷凄楚的大地上,两端的铁轨都在交汇,唯独他站在永远孤独的中间,亲爱的你,你可以理解我那时的孤独吗?
那一夜,我在痛苦与沉默中度过,当第一缕阳光扑通一声摔进房间,照亮了地上的尘埃,我便突然看见了希望,是的,我们有交集,是的,生活无处不在,空气无孔不入,偶然的出生随时而来,永恒的死亡却迟迟不归,不存在的交集,我为何要寻找,我可以去制造!
亲爱的你,你知道当我觉察到我可以制造出与你共同的牵挂与向往时,我有多么快乐与兴奋,那感觉就在在爱人的唇间嗅到了腐烂的味道,那时我知道永恒降临,而那一刻,就像那一瞬的永恒。
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一早我就躲在校门口看你,看你一身黑色风衣从晨光中走来,额前飘动的一缕发就像美杜莎勾魂的眼睛,你低头沉思着走过,如果你的美好就是沉默,那么我宁愿在沉默中溺亡!可你没有一直沉默,我看到你抬头微笑,对着一个会走动的木偶,是的,除了你,所有人在我眼中都已经是木偶,不值得拥有称呼,也不值得永恒青睐,但因为你,我愿意赐予他们永恒之光,虽然它们于我就像远在极地的风一般毫不相关。
但想到我们即将要有的视线融汇的时刻,我开心的像个孩子,我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那个木偶,我换上自己的黑色风衣,扮作你的模样,对着她露出如你那般的微笑,就像你那样,先是低头沉思,然后被一个声音唤醒,于是慢慢抬起眼眸,两侧唇角同时上扬,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就像天边被相思碾得如钩的月亮。那一刻,我开心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用相机拍下自己的笑,就像从瞥见里永远留你的笑意在心底,我把自己对着木偶微笑的照片寄给你,想要告诉你,我爱你,我愿意变成你。
我渴望看到你见到礼物时的模样,为了去见你,我对着镜子练习如你的微笑,带不出美好,却只勾出无尽的相思,我奔跑到那个角落去看你,却看到你把那我挑选了好久的信封交给了两个穿制服的木偶,那一刻,我的心在叫嚣,我的血液在沸腾,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真的疼。
亲爱的你,你一定不能理解那种痛,响彻天地的痛苦,哦天啊,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理解,我怎么忍心让你体会那种痛苦!你要相信,我不愿你受一分一毫的痛苦,如果可以,我愿意把我爱你如精金的心,穿成108粒念珠,就用我无限的情思,一颗颗串起,当做礼物送给你。那样,你是不是就会知道,我爱你?于是,那一刻我便有了想要送你一份礼物的冲动,是的,一份礼物!一份最美的,配得上你的礼物!不止是那样简单的交集,我要你明白,我的存在,我的爱,我的心!亲爱的你,你已经成为我心的全部归宿,就像一只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树枝断了,它可以归巢,可如果鸟巢倾覆,它该回归何处?亲爱的你,请你告诉我,如果你不爱我,那么我的心,该归于何处?
那一份礼物,我倾尽我所有,我用心灵之瞳做念珠,用爱人化作的肋骨做铃铛,用万缕青丝做引线,用芬芳的血液涂上最美的颜色,那一串风铃,我期望可以悬挂于你的窗前,在窗外月儿紧恋窗内相思的时候,偷偷和晚风一起奏出最美的音符,象征永恒的音符,亲爱的你,那是我在你耳边的低语,你听到了吗?我多希望我是那串风铃,那样我就可以在你床畔窥视,待你侧身而睡,我就可以轻轻在你额头密吻,而不惊扰你甜美的梦。
那一份礼物,我倾尽我所有,我渴望亲手交付于你,我渴望看到你打开礼物时可爱的模样,我抚摸礼物时的手在颤抖,那时,我便知道,我爱你已成痴,痴已成真,而痴到了真,即便是神也无法调回,我决定,要对你袒露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一切。我要你,我要你的微笑,你的注视,你眼角的星光。
亲爱的你,还记得那一夜吗,我终于在河畔等到了你,你穿了黑色的风衣,我穿了黑色的风衣,命运有时是那么可爱,我竟在那一瞬觉得生竟然可以比死亡更美。
你有些意外的停下,微微皱起可爱的眉看我,我们差不多高,于是我可以凝视你的双眼,我把礼物送给你,在你面前打开,可亲爱的你,亲爱的你,我最亲爱的你,那承载了我一切的礼物,却为什么换不来你漂亮的笑,却换来你惊恐的后退与愤怒的拒绝!
亲爱的你,是否知道,你的拒绝于我是致命的一击,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阳光,让冰冷坚硬如生活的黑暗包裹我,胁迫我,亲爱的你,你为什么要离开呢?我愤怒的在身后追赶你,是因为我的心在你那里,锁在你的心里,而我把钥匙丢了,于是我只有愤怒的追赶,要我的心,要我的心!
亲爱的你,当你倒下时,我是那么紧张,我是那么痛苦,我把你抱在怀里,你的额头有血,我的眼角有泪,我拭去你额角的鲜红,你却吻不干我脸侧的湿润,那时我在想,如果爱情可以卖掉,那我情愿把我的沿街叫卖,也省去这一刻的无处安放。
亲爱的你,此刻你沉睡在我的身边,窗外的月光还耀眼不过你的眉眼,我静静地看着你,我的心跳的那么狂乱,甚至振聋了我的听觉,亲爱的你,今夜过后,你再不用想我说话,我的心早已沉入海底,我已决定把自己完完整整的送给你,我以肉做情,以骨为爱,用一颗心追随你,当你醒来,你会在床边的盒子里,看到支离破碎的我,组成完美的爱恋的我,请你收下我最后的礼物,我会永远相随,虽然我已一切都不存留,比一瞬的风更微弱,但请你记得,在永恒的死亡的那端,我等待你的亲吻。
我不善言语,不懂温柔,我用19首情诗组成这封情书,待你找出这19首情诗,我将在你床头出现,用我支离破碎的眼睛注视你,告诉你,我爱你,永久。
                                                 爱你的我




---481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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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17 20:28:33 |只看该作者
有人需要那19首诗的答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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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22 21:22:2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催文不留评。 于 2015-11-23 18:58 编辑

“疯子。”郁然扔下信,扑通躺倒在床上,“两个都是疯子。”
我笑笑:“这封信是以一个男人的视角写给另一个男人的,但是收信人写的却是罗维惜。”
“嗯?”
我摊摊手:“这好像是你的案子。”
“我的就是你的。”他干脆闭上眼睛。
我翻了个白眼:“罗维惜是文学专业的,吴雅安是著名的编辑还是作者。”
“嗯,所以吴雅安写这封信的目的是引起罗维惜的注意,同时也算是......挑衅?”
“想想也是追求女孩的好办法。”
郁然睁开眼:“你这么有经验?”
“......”
“她给你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见我翻白眼,郁然笑眯眯地又翻身躺平,摸过信,“十九首诗?她不会让你找答案吧?”
我挠挠脸颊:“她没说,或许不会,坦白说我认为她现在应该连吴雅安是谁都记不清。”
“嗯,”郁然应道,“今天聊天的时候吴雅安说了,罗维惜对他反应很迟钝,几乎是视而不见,如果吴雅安多和她说话或者谁和她提起他们的曾经,就会诱发她今天的情况。”
“所以她强迫自己忘记的是关于他们两个的开心的曾经?”
“强迫症的发作本质和目的通常是什么?”郁然问。
“嗯......除了脑部肿瘤造成的以外通常是自我保护吧,比如自主性特别差的人,为了减轻内疚感或负罪感而出现强迫症状。”
“嗯,好乖,这都记得。”郁然笑得一脸贱兮兮的,我踢了他一脚:“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罗维惜当时找我们的要求是什么?”
“没有牵挂的死......她想自杀,但她想先回忆起之前自杀的原因,杜晓说她选择性失忆忘记了自己自杀的原因,还有生病这件事!”
“而强迫性失忆让她忘了和吴雅安的曾经,所以现在在她的认知里,吴雅安应该已经被恶魔化了。她不知道自己病了,却被困在病房里,就像被周朴园强迫喝药的繁漪。”
“还知道周朴园啊?这么厉害?”我逗他。
“去,”白了我一眼,“早知道就不接了,这么麻烦。”
“咱们接的多半都这样,无常组不麻烦,一群疯子。”想到凌可我就起鸡皮疙瘩。
我扭头看他:“吴雅安和你聊什么了?”
“说了一下病情,”郁然摇摇头,“他的情绪也很压抑,能看出对罗维惜的感情不掺假,我问她罗维惜为什么自杀了,但他没说。”
“呃,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会找到我们?”看着他的脸色我就猜到了原因,眨眨眼睛装作不知道样子。
“别装蒜,”他一巴掌拍在我腿上,“起来吃饭去,吃完饭找他去。”
“还吃啊,中午喝的一千多一份的汤还不够?”万老师请我们去的地方多半是我平常不会多看一眼的,中午的汤据说是野生山菌,当时服务员特别强调煮够时间才能打开盖子喝不然有毒,我在内心吐槽人类真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别闹,本大爷心情不好。”
我翻白眼:“你怀疑曹墨羽做了什么?”
“不叫师兄了?”
我直接被他气笑了:“别废话,我又不傻,那是他的实验科室,罗维惜情况特殊,即使不找咱们她也活不了多久,他给吴雅安提供消息一定有他的目的。”
“你呗。”郁然撇嘴,我起来踹他一脚:“滚,吃饭去。”
“找姓曹的请。”
医院附近一家餐厅,特色是精致的炒菜配合春饼,打着北京传统小吃的招牌,味道确实很好。
“你受伤了?”刚刚坐下师兄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上贴着的创口贴,两只手对称的伤在我看来十分有喜感,可面对板着脸的郁然和看上去有些紧张的师兄我笑不出来,只好摇摇头:“碰伤了,没事。”
师兄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说:“我记得第一次和你吃饭就是这家,不过那时候这里还是饺子馆呢。”不知道是不是受郁然影响,师兄的话在我自己听来也越来越暧昧,我干脆不接话,撇了一眼郁然然后继续吃饭。
“他不喜欢在外面吃饺子,说调料味道太重,所以现在我们都在家自己包。”郁然一边说一边给我倒茶,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才转回话题,“吴雅安和罗维惜的感情应该同样的好。”
我伸伸脖子咽下嘴里的食物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呵,谁知道呢。”师兄耸耸肩移开目光,看不出刚刚郁然的话对他有什么影响,“如果有一天你找我吃饭不是为了工作我想我会更开心。”
“罗维惜自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郁然忽略他的话,问。
师兄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我似乎小看你了。”随后面色如常,“她有严重的抑郁症,抑郁发作时自杀很正常。”
“可你想让她弄明白再死不是吗?她的死对于你没有价值,她死前要知道的事情对你才有价值。”我说。
“你也认为我做事一定是出于自己的利益吗?虽然我现在算是个商人,但我曾经是个医生,也并没有打算完全放弃医学。”
“罗维惜在接受抗抑郁药物治疗,自杀前一周换了另一种药,但是之前服用的药物并没有立刻停用,而那个药我问了杜晓,因为是研究用药所以不经过医嘱,是你直接给她的。”
“五羟色胺综合征?所以她的行为和认知才会异常......”我恍然大悟,扭头瞪了郁然一眼。
“我说了这是我的案子,你不用费那么多心思的。”他大言不惭。
“你对罗维惜下手?”我有些不敢相信,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理由让他对这样一个女人动手,下一秒我就有了答案:“吴雅安找的是你?”
“亏得你还相信我。”师兄笑了一下点点头,“这次做的是抗抑郁药,为了医从性所以药物都是由家属控制的,我发现罗维惜的药物过量时她已经有了症状,就找到了吴雅安。”
轻轻叹了口气,师兄看着我说:“他想她死。”
......
“对,我想她死。”
第二天午后我和郁然把吴雅安单独约了出来,男人坐在我们对面,表情近乎麻木,眉头一直皱着,一个小小的却很深的川字。
“所以你先给她过量的药物,想造成五羟色胺中毒,却没成功,反而诱发了她更严重的神经精神症状。”我说,“之后你又想办法让她自杀,可她仍旧没有死。”
“所以我才找你们,拿钱办事,你们不用管那么多,司法审核已经通过了不是吗?”男人盯着我,语气却和说话的内容并不相符。
“曹墨羽威胁你找我们?”郁然问,我扭头瞪他被他白了一眼。
“......”这并不是个善于说谎的男人。
“如果没有,那就是说你有意愿让我们出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也希望罗维惜善终?”原来他刚刚那样说是故意的,我在心里撇嘴,好阴险的恶犬。
“所以想死是她要求的,可她没有勇气自杀,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男人低下头,似乎在微微发抖,我扭头看郁然,他耸耸肩然后道:“被病痛折磨而死和对自己的爱人绝望,哪个更残忍?作为文学专业的,对感情的要求应该更纯粹,不要告诉我你认为只要她死了就是解脱,绝望之下,即使死了,也摆脱不了痛苦。”
“如果你真的不打算配合我们,那么我会考虑取消合同或者把案子移交给我们的无常组,他们做事比我们快多了。”
“即使我说了,她能想起来吗?”
“这是我们的事。”
“好吧,我......”
他刚刚说了一个字,他的电话我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分别是杜晓和师兄,告诉我们同样一件事:罗维惜失踪了。
赶到医院病房时,师兄已经在那里了,其余还有病房的值班医生,万老师,杜晓,还有护士长。
“万老师,”我跑的气喘吁吁,“人找到了吗?”
“还没找到呢,小萧先坐下歇会,不用跑,着急没有用的,”说完转向吴雅安:“你能想到她能去哪里吗?”

2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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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22 21:23:12 |只看该作者
消失了快两个月,先是去了山区义诊,后又在忙一家孤儿院的冬季物资问题,会一点点开始写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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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文不留评。  加油  发表于 2015-11-23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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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30 22:56:1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莫延.Lee 于 2015-12-1 09:50 编辑

吴雅安摇摇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两手抓着裤子然后又放开,又握紧。
郁然抱着胳膊靠在我的椅子上,对师兄道:“想不到你也这么关心她。”
“我关心的可不止她。”
我抿抿嘴看一边,这两个人在一块简直让人抓狂。
“今天下午我值白班,中午的时候我还去看过她,她还和我说话,精神状态也挺好,可一会人就没了。”杜晓似乎有些懊恼。
“她和你说过什么话没有?”郁然问。
“就闲聊两句,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然后问我有没有送过特别有纪念意义的礼物给别人。”
我愣了一下,想到一个地方,有点纠结的扭头看郁然:“我想的地方和你想的一样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
即使是三伏天也阴冷迫人,安静的连空气都是颗粒状的地方,我们并不陌生,太平间。
太平间分两部分,真正意义上的太平间也就是停尸房,还有旁边的追悼厅。
停尸房外人不能轻易进去,我们顺利在追悼厅找到了要找的人。
下午似乎安排了追悼会,一切布置停当,被放大的黑白色遗照放最前面,像展品一样,照片上的人黑色长直发披肩,大眼睛,眼神深邃空洞,表情僵硬到有些惊悚,似乎随时可以从相框中爬出来。
她就坐在遗照旁边的椅子上,原本因为化疗已经掉光了头发,此刻却是一头长发,黑色的长裙,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表情坐在遗照旁边。
“你看的见她吗?还是照片里的人出来了?”郁然犯贱的问我。
“我靠,你们怎么知道她在这?”杜晓一边说一边往郁然身后躲,我看了他一眼,他咽咽口水:“郁大神肯定辟邪。”
郁然撇了他一眼然后对吴雅安说:“你最初给她那封所谓的情书估计是她评估你的一切标准,为了回忆起来,肯定要看到所谓的‘礼物’才行。”
“维惜,”吴雅安试探着叫她,“是我,我在这。”
这句话似乎漫游了一圈才传到女人耳朵里,她过了好一会才僵硬地转动脖子:“你们能看见我?”
“......”我习惯性的看郁然,他抬抬眉毛表示一点都不意外。
“罗维惜,你该回病房了。”师兄向前迈了一步
“我已经死了,就在不久前,跳楼死的,你不记得了?我都想起来了。”罗维惜梗着脖子转头的姿势看上去就像一个会动的人偶,看的我脊背发凉。
“为什么要跳楼,你还记得吗?”郁然问,同时制止了想要说话的吴雅安。
“因为......我杀人了啊......”女人突然站起来,过长的衣袖掩住了手,但我仍然看到她手里拿着刀。
我拽了郁然一下,他拍拍的手背示意看到了然后上前半步挡住我,对着罗维惜举起了手:“罗维惜,你也说你已经死了,要刀干什么?鬼还能自杀吗?”
女人微微一愣,慢慢举起手里的刀放到眼前,歪着头细细的盯着刀身,刀身有些浑浊,不知她能不能从上面看到自己。
“我......死了......”
没等我们反映过来,那把刀已经扎在了她的眼睛上,鲜红的雪呈喷射状散开,在女人苍白的脸上绽放成永世不得超脱的符咒。
我冲上去攥住她的手,郁然控制住她不让她挣扎,杜晓出来时和护士长要了一支安定,注射后女人不再挣扎,却仍旧全身僵硬,我试探着摁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扶着刀的手完全不敢放松,刀尖没有拔出来,所以血流的并不多,但也止不住,有她的,还有因为手被割伤而流血的我的,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在一个即将举行追悼会的灵堂,在一个巨大的遗照面前,如果遗照的主人你就在这里,那么很抱歉我们弄脏了你的地板,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等等,这里会有一个痛苦的灵魂想要离去,你或许可以等她你们一起走,如果你是一个有耐心的温柔女子就更好了,陪陪她吧,至少在她死后。
大概五分钟,药物起效,女人有些昏昏欲睡,师兄已经从急诊推来了平车,直到郁然过来掰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慢慢的松开手指,一阵眩晕袭来,我松了口气靠在郁然身上:“妈的,第二次受伤了。”
“我先带你回去。”郁然捂住我手上的伤口,杜晓傻了似的脱下白大褂盖在我身上然后可怜兮兮的看郁然。
我被他直接气笑了:“我又没晕过去。”然后拍拍郁然:“没事,这事今天就能完了,是吧?”
师兄和吴雅安先一步推着罗维惜回去了,按照药物剂量计算罗维惜不会睡着,而这段时间是她最放松的时候,如果不抓住机会谁都不能保证还会发生什么。
郁然耷拉着一张脸不说话,我推着他往外走,杜晓跟在我们后面嘟哝:“他竟然听你的。”
“......”
罗维惜被直接推倒了急诊的抢救室,外科和眼科的都在,紧急清创止血后,罗维惜再不肯配合,我们到的时候几个护士正摁着她准备用药,被郁然板着一张脸吼了一句:“等会,你们都出去!”
几个护士一脸不解兼委屈地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旁的抢救室值班大夫,值班医生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不知是被郁然的表情和我的一身血弄懵了还是看见我们衣服上的黑色十字弄明白了,点点头让护士们都出去了,自己也随机离开。
这里一共三个抢救室,除外第三的留观室,一二抢救室永远人满为患,即使罗维惜床旁的护士都离开了,这里仍旧热闹的就像菜市场。
“把护工叫下来,我安排一下把她推国疗去。”师兄说。
国际医疗部的病房不仅大而且条件非常好,最高级的病房甚至有自带的厨房,确实很适合......等死。
罗维惜失血有些多,血库血液短缺,她的情况没办法紧急调出红细胞,只给了200ml的血浆,推她去病房的路上她已经没了刚刚那样挣扎时的紧张亢奋,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开始发抖出汗,杜晓叫随行的护士加了一支浓糖。
吴雅安不停的叫她的名字。
“我都想起来了,你想要我死,你追我的时候就杀人了,你一直想要我死。”
吴雅安摇头,说起话来有些发抖,只说了一个我字就被郁然阻止:“要想完成她的愿望,从现在开始我让你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
或许是在悲痛时会六神无主,于是习惯性听从主导型的人的话,也可能郁然现在的模样太吓人了,吴雅安很顺从的点点头,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告诉她,她想的是对的,问她为什么。”
“......没错,我是......想你死,”床被慢慢推进病房,一只眼睛上裹着绷带的女人一袭黑色长裙,黑色的假发没有正常的光泽,却魅惑的让人颤抖,床旁的男人流着泪回答她的问话,一边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维惜,知道为什么吗?”
“你一直想让我死,我没有生病,是你做假,我被你下毒,可都没有死掉,你竟然带着一个情妇来看我,我那么丑的样子。”罗维惜声音低低的,竟然带了积分笑意,此刻两人的感觉就像头发花白的老夫妻在回忆过去。
我看了郁然一眼,然后看师兄,师兄点点头:“她就是因为这个才跳楼的。”
郁然板着一张脸摁着我坐下:“坐下歇会,别说话。”
我老实的闭嘴,示意他赶快结束这一切。
郁然看看吴雅安:“还说之前那句。”
“......是,我是故意让你绝望......维惜,你知道为什么,是吗?”
“我知道,”女人突然笑了,“你爱我,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我想起来了,那封信,还有太平间,我想起来了,你爱我,你想和我永远在一起,而你认为死亡才是永远,对吗?你这个疯子。”
女人边笑边流泪,但表情却并不是愤怒和绝望,吴雅安痛苦的皱着眉,握着她的手掩住脸,许久才扭头看郁然,郁然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是的,我爱你,你没有生病,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男人抚摸着她的额头,爱怜的落下一吻,“你那么美好,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可我还不认识你。”女人突然有些害羞的扭头和他对视。
“我们有很多时间,不是吗?”吴雅安轻轻摸着她的脸,“为了等你,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我问了娇羞的月儿,它是否允准你的到来......”
“呵,看一回宁静的桥影,数一数螺钿的波纹,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青苔凉透了我的心......”罗维惜伸出手轻轻擦掉吴雅安脸上的一滴泪,“我喜欢徐志摩,不过我最爱的是......”
“顾城,对不对?”
“嗯......”女人似乎累了,慢慢躺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别忘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人时已尽,人世很长,而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女人闭上眼睛之前,我们离开了病房,或许今晚,世间会多两个亡魂,两个或许悲伤,却可以共同温暖的灵魂。
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但急诊大厅仍旧热闹,抢救室门前有人死去,有人在哭,有人在呼喊,诊室门前有人在呻吟,有人在焦虑,有人在昏睡,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忙碌,口罩遮住表情,看不出喜怒,而我和郁然衣服上黑色的标志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饿不饿?伤口还疼吗?”郁然拖着我的手检查着伤口问。
“没事,我想回家。”我揉揉自己的脖子,“咱们回去吧。”
“萧,”师兄挂了电话跟了上来,“杜晓说,罗维惜走了,吴雅安......找不到了。”
“很快就会找到了吧。”郁然面无表情的笑了一下,“我要带他回去了,再见。”
“一直面对这些不会累吗?”师兄突然看着我问。
我抬抬眉笑了一下:“这只是我的工作而已,就像这些医生,就像你。”
车开出医院时,我回头看了看医院最高的楼,不知那里是不是站着一个人,亦或者,在这里的其他地方,有一个亡魂,正在诞生。
我是死亡陪护师萧楚,亡魂们,今夜,你们是否安好?


---3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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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延.Lee  在2015-12-1 09:49  送朵鲜花  并说:更新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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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莫延.Lee 于 2015-12-16 23:42 编辑

【终】
通常情况下过了立冬,直到冬至前死亡陪护师都是不接案子的,疯子组成的无常组除外。
在医院待过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冬至前后死人多,那是死神收获的季节,而那时的死神也格外的宽容,不会在可以刁难什么人,因此也就少了许多挣扎的灵魂。
冬歇的第一天,我和郁然会去墓地,那里我们租了一个灵位,上面没有照片,只有一个笔记本,记录的是每一个被我们送走的灵魂。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空气太过凛冽,猛的吸一口竟然有眩晕感,却没有被冻到清醒的感觉,我把手拢在风衣袖子里,围巾裹住下巴,呼出的空气在上面结出了细小的冰碴:“每年的人数都在增多。”
郁然点完香退到我身边:“只会多不会少。”
我没说话,面对事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当人们奔波劳碌时,永远也不会想到下一个被自己的身体抛弃又被死神厌弃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冷了吧?中午吃火锅?”
我点点头:“好。”
转身离开,我们都没有回头看,或许灵位前聚集了很多灵魂在目送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眼神是感激,迷茫,还是怨毒。
这都不重要了,当你被世界抛弃,被死神厌恶时,至少有我们陪伴,亡灵们,你们好,我是死亡陪护师。
下个春天,我们再见。



--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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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延.Lee  在2015-12-16 23:42  送朵鲜花  并说:更新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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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 21:10:02 |只看该作者
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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